通信兵有两种,一种是带线兵,一种是无线电通信员,常超淼是无线电报务员,专门给指挥部报告阵地构造和敌情分布,为上级决策和炮兵指示目标,是军中常说的千里眼顺风耳。
他1957年出生,湖南常德人,1977年入伍到某部364团通信连当兵。新兵训练结束,他幸运地分到了其他兵种所羡慕的话务。别看只是背着电台指示目标,攀爬泅渡、目测绘图样样都得学。半年不到,步话操作,攀爬,投弹他样样都会。
1979年2月17日,他随该团2营出征,力克那良诺等高地,来到了朔江口。这是通向高平的天然屏障,峡深谷险,两侧都是峭壁山石,一条公路沿江而行。19日上午,部队在炮火的掩护下肃清外围之敌。沿途他通过步话机准确的报着每个参数。
20日凌晨,2营分两路进攻,一路由副团长带着2营的5连和炮连一个排,以及2个机枪排前行。另一路由团副参谋长和营指导员,一起带着2营6连和炮连向越军的指挥部发起攻击。他在主攻连参加战斗。
敌人在峡谷两岸摆有重兵,修筑多个阵地,原想可能会在峡谷带遇敌,不料敌人在朔江口设下口袋。先头部队跟随坦克分队,沿江边公路开进谷口,不久便遭三面伏击。敌居高临下轻重武器一起开火,一排排手榴弹从高空而降,雨点式砸了下来。部队被压缩在公路两边无法动弹。由于地形受限,短短十几分钟5连伤亡过半,其他连队也伤亡惨重。形势万分危急,他趴在公路边向指挥部报告敌情,视野受限,只能靠着崖壁起身报告情况,站着报告也有诸多死角看不清楚,他便背着步话机,沿着灌木,攀岩到陡崖的一处石头上,连续报了几组参数。
我炮火修正坐标,连续轰击三面之敌。朔江口硝烟四起弹雨横飞,他还想往高处攀岩,一发敌发射的炮弹撞向石壁,他抓在手中的藤条也被炸断,顿时他顺壁滑落,重重的摔在路边。又一发炮弹爆炸,他翻身坐起将步话机从背上移下,用身体护住。战士的枪械就是第二条生命,步话机就是他的武器,他不能丢掉这牵扯着众人生命的武器。
敌军发现他的行踪,把他当做了头等目标,不把他的步话机打烂,敌人不会放弃。他机敏的利用山体死角避开敌人的射击,一具敌人的火箭筒放弃打坦克的念头,转向他藏身的地方,幸好他换了位置才躲过一劫。尽管这样,他左腿中弹,鲜血直流。简单包扎,他迂回到一块巨石旁报告敌人的火力点,我方炮火奇袭,炸毁了敌几个工事,掩护部队逐渐撤离。
又有敌几挺机枪在对面山头向他扫射,他的伤腿再次中弹,他也奇怪,怎么敌老瞄准他伤腿打,他无法站立,只能坐着或者趴在石头缝隙报告敌情。战友让他撤离阵地到卫生队治疗,他坚决不肯,敌凭借天然屏障,伏击我军。我步坦无法施展手脚,我炮火更显重要。他不能让炮兵失去眼睛。
这时的常超淼已从一开始的外围战斗连续报务84小时,进到谷口的战斗也有一个多小时了,劝他下阵地治疗的战友,在换位射击时中弹负伤,他带着步话机爬过去救援,还没包扎完,战友已经牺牲。
他保持着话务通畅,继续报告着参数,指挥部那边听步话机传来“哎哟”一声便没了他的声音。继续呼叫,也只有电台的讯号音没有他的回答。3分钟后,指挥部再次听到他指引炮兵的火力参数,只是语速缓慢声音微弱。问他发生什么情况,是不是受伤了,他说没有。再问,他还说没有。其实他腹部中弹,刚才失联的那阵,他已昏迷。醒来后继续报告敌情。
鲜血顺着时间流淌,他在朔江口已坚守了两个多小时,生命即将终结。他拿出附件袋的所有文件,点着了火,然后将步话机推到烈士遗体旁,用尽最后一点力气,向步话机靠近,将机体护在自己身下。直到下午,部队攻占峡谷口,打通了通向高平的门户,战友们才找到他的遗体,而他身下的步话机安然无恙,血迹斑斑。
这次战斗,他向团指挥部报告了13次敌情,指示炮兵消灭敌30多个火力点。用22岁的年华掩护了部队撤离。中共军委授予他“英雄报话员”称号。